读树上春树谈跑步

为了鼓励超重且有脂肪肝的弟弟开始运动，我在网上搜到了电子版的村上春树的《跑步时我想什么》一书。不久前我偶尔从知乎上看到这个日本人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个跑马拉松的小说家。知乎上的写者多为中学生和大学生及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看来我是渐渐步入中老年的行列了。春树的作品好像很受中国年轻人的欢迎。我是没有看过他的任何作品。下载玩此书，我赶紧发给我的兄弟姐们。电子书只有70页左右，翻译得比较蹩脚。一口气看完了。春树在书中忠实地记录了他跑步的感受。他没有像那些大力鼓吹跑步的人那些说跑步有这样或那样神奇的好处，而是忠实地记录和表达了他跑步的心路历程。

和春树一样，我不是一个天生爱跑步的人，我跑步的目的只是为了健身，或是打发我孤独的人生和职业生涯。第二个并不是目的，只是发现慢跑的确很治愈，我的工作给我绝大部分独处的空间，而我又没有孩子老公的干扰，偏我的脑核体特别发达，一旦有什么烦心的事，它们就会在心头萦绕，长久以来空耗我的脑力，也平添很多没有必要的烦恼。跑步两个月以来，忽然发现，烦心的事在我的心头停留的时间缩短了。

读完他的书，很难看出春树是怎样的一个人。当然小说家的工作应该比大学教授的工作还要孤独。最让我惊奇的是春树大学毕业后早早结婚和太太在东京开了一家四不像四象的餐馆。白天是咖啡馆，晚上是酒吧，同时又提供酒菜，又会有小型乐队为客人提供娱乐的场所。餐馆经营得不错，解决了他一家的生计。作为服务业，店主应该见过各色人等，对来到店内的客人必须都持欢迎态度。不得凭个人的喜好而有厚薄。作为授课老师，我也得秉承类似的态度对待学生，学生的基础各不相同，来选我课的目的也不一样。顾客用脚投票，学生在期末是可以给老师打分的。分数的高低取决于学生对课程和老师的总体印象。美国的学生一定程度上是大学的顾客，而不同老师开的课，就像是餐馆里的不同餐点，大学的行政管理人员对顾客给各餐点的制作的评分是非常重视的。如果得分一如既往的低，教授是会丢饭碗的。这样细看来，各个职业之间的实质差别并不大，只是很多人不加思索地将它们按照社会上似乎约定俗成的方式将它们人为地高下定位罢了。

春树之决定写小说的决定是在餐馆经营得还不错，在闲暇时出门看球赛时忽然产生的。刚开始是在餐馆打烊后在餐桌上写的稿子。他写着玩的第一部和第二部作品出乎意料地得了奖，从中获得了一定金钱的报酬后才决定将餐馆盘出去，专门从事创作。

春树说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学生，觉得学校的教育对他是一种束缚。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不是出生在贫寒的家庭，不是长在中国，而是长在自由度比较高的美国，我会怎样呢？当年如果我不好好学习是没有任何出路的，只有像我的表姐妹那样早早地嫁人生子。想要作生意和春树那样开店谋生，在我的亲戚里没有先例。即使我有勇气想去尝试，本钱哪里来呢。因此，我就乖乖地读书。其实中小学的课本怪无聊的。数学课里，老师讲的东西我很快就会了，语文课里只有偶尔有几课有点意思，政治、历史、地理等课本编得实在无聊得很。生活在物质和精神都很匮乏的农村，课外书想看但又无从借得。现在想来，少年时期的我是备受精神和物质双重匮乏的折磨的。

如果我长在美国，我会有很多机会接触各方面的知识，因为公共图书馆的免费向所有居民开放的。因此，我的潜在特长很可能会得到恣意的发挥。但是，我天生不喜受拘束 （学而优则仕这条路肯定是我不喜欢的），当然现代社会学而优也不见得能够仕，如果不懂所在社会的运行规则，中年遭受失业的困顿也难免。总之，年少时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我大概不会是一心想考上好大学的。所以如果我成长在美国，也许会因为散漫而走上歧途也未可知。哎，还是不胡思乱想为好，人生没有可能同时走两条不同的路的，就像苏格拉底说的人不可能同时踏进两条不同的河流。还是回到现实，看看现在所在的科罗拉多州和以前居住的地方有啥不一样的吧，我为什么决定开始慢跑吧

我为什么开始慢跑 

从去年的六月份开始，我得了非常严重的湿疹，在搬到科罗拉多州的第一天，湿疹在我的全身爆发，经过尝试了各种药膏，看了两次急诊，一次皮肤科医生后，身体毫无好转，医生开的类固醇药物让我每天惶惶然如大祸即将临头一般，全身如烧伤般火烧火燎，又开始新的工作。我所到之处，到处是从我身上落下的皮屑。上午稍安，到了下午或是晚上全身就会开始烧灼般的疼痛。更让人灰心的是皮肤科医生说这病没法治，建议每隔一周打一针新药叫Dupiant. 我知道西药通常只是压症状不能根治，就谢绝了。我小时候好像并没有湿疹的习惯。这次大概是工作搬家带来的焦虑和更年期身体的内分泌系统被打破平衡所致。我自以为好好调理，湿疹完全可以自愈。因此我开始在网上开始学习中医。中医认为湿疹是身体湿热所致。有一种房前屋后非常常见的叫马齿苋的草针对湿疹非常有效。仔细看了看自家门前的草坪一阵狂喜。因为是秋天，这些叶片很细，像牙齿，颜色在秋天已经稍微发红的草到处都是。赶紧採来煎成茶饮用，几天后果然火烧火燎的折磨逐渐消失。可是我是饮食得非常小心，高蛋白的东西需要避免，户外强烈的紫外线得避免，含糖高的食物如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得避免。一不小心，湿疹就会在局部复发。好市多的Bacon bits 和羊角面包是每次去必买的，后来发现以它们为早餐的那几天湿疹就会变严重后，发现bacon bits是引发湿疹的主要罪魁，羊角面包里含有麦麸对湿疹也没有好处，但实在的太享受它酥脆的美味了，就只放弃了bacon。 湿疹人的最好饮食就是中国人十几年前南方农村人的饮食，以无加工的新鲜蔬菜和白米饭为主，饮食清淡。另外，不吃零食。

既然中医认为湿疹的一个重要病根是体内湿过甚，那排湿的另一个好办法就是运动。既要运动又要避免科罗拉多州高原强烈的阳光，最好的方式就是室内站桩，体操，还要跑步机上慢跑了。但实在是太喜欢户外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暖阳阳的感觉，直到去年十二月份我才转战到小区健身俱乐部的跑步机上。因为有两三个月户外跑走的基础，在跑步机上的跑步时间很快从每次四十分钟增加到了一个小时。跑步速度只比走路稍快一些，每小时四英里左右。现在已经跑足了两个月，原先伤害累累的胳膊和大腿现在已经恢复了光滑，只是那些激素药膏留下的皮肤暗沉还没有消退；但愿我只要坚持慢跑下去，肌肤就可以回到亚洲人本来的淡黄色。

科罗拉多州的天气和慢跑

这是我搬到科罗拉多州的第一个冬天。进入十二月以来的天气让我体会到了在雪中驾驶着Prius 行走在链接boulder和golden两镇的93号高速公路的艰难。每次风雪来临，通常只需22分钟的车程变成了40分钟，车子警告路面滑的灯一直亮着。有一次在途中见到了三个交通事故，其中一辆车的车头已经严重变形，救护车刚呼啸而过，大概是载着受伤的人员奔急救中心而去。到了停车场，我的手心里都是汗。

进入办公楼，坐在我办公室外面的Denise已经到了，她是土生土长的科罗拉多州人。我忍不住抱怨到，”为什么这里不铲雪呢，开车太不安全了；我以前生活过的以雪多闻名的克利夫兰可是雪清得特别快，出门从没觉得不安全的。学校也从来不会因为下雪而关闭”， Denise一如既往的响亮， “这是科罗拉多，从来都是这样的，大家都习惯了的。” 我，“哎，有什么办法呢，我的prius连不下雪的时候爬坡都很吃力，一下雪，实在是让我担惊受怕。” “早知道这样，也许我会不接受工作搬来这里；或许我得考虑换辆四轮驱动的车。” 对于新环境里遇到的不如意，我们难免会发发牢骚。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时还不太顾及发牢骚的对象和场所。多年来倍感压力的职业生涯不知不觉地将我变成了一个爱抱怨的人。到了科罗拉多州州的冬天，我开始抱怨雪路的危险了。

中国古人将一年分为二十四个节气，每个节气为三个候，十五天。因此，每候五天。天气冷通常不会连续冷五天，热也不会热连续五天。今天23年2月18日，明天就是雨水季节。可是落基山脚下的雪季还没有过。也许不久的将来降水的概率会超过降雪的概率。等到那时，漫山遍野都是灿烂的野花的日子就会到来了。

仔细看看过去一个月的时间，果然是这样的，连续最低温低于摄氏零下十来度的日子不会超过五日，中间会夹杂个两三天阳光灿烂最高温十摄氏度的天气。科罗拉多州的天气就像是那些有着大起大落的人生，惨的时候会让你战战兢兢地在大风刮雪起浮云的开车通勤，好的时候你可以只穿单衣在中午的高阳里跑步，看不远处戴着雪帽的山峰。也许雪带来的美景足够抵消漫天飘雪时出门的不便和紧张？这样一想，就有些后悔我先前不分场合对雪中通勤的抱怨了。既然科罗拉多州向来铲雪不勤，也许有其合理的理由吧。

即使是在飞雪漫天的日子，偶尔走在路上，还是能看见跑步者在雪中大步向前，无所畏惧的勇士般的身影。科罗拉多州人真是厉害。作为新科罗拉多人，我不是什么勇士，我是怕雪的。

正因为科罗拉多州铲雪不勤，我室外跑步的计划是不能实施了，有时即使外面阳光灿烂，小区的小径还是被冰雪封裹着，不买带钉的鞋子，即使在行走也是有摔跤的危险的，更何况要跑起来。还是坚持室内跑步机上锻炼吧。自去年十二月中旬以来，我已经坚持了两个月了。体重变化不大，从120磅降到了117磅，腰围的确变细了以前很紧勉勉强强能挤进去的裤子，现在穿刚刚好。只要心理一开始焦虑我就到健身房慢跑一小时。刚开始时只跑四十分钟左右，现在能有节奏地持续跑一小时了。一天不跑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跑步的一小时里，我基本不听音乐，只是听者跑步机的声音数节奏。脑子好像也不见得不想东西，又好像想着什么东西，只是那些想法和念头就像天空中飘过的云，过了就过了，没去仔细地留意它们的形状。所以，慢跑堪称为负面情绪搅拌机呐。把抱怨雪的负面情绪也倒进跑步机上随着咚咚有节奏的韵律将它消融了吧。

科罗拉多州的海拔高，阳光的紫外线比平原地区强，上周末去了附近的Greenbelt Trail 走了一个半小时，拿手机的右手手背晚上就发痒了，但左手就没事，想了想该是拿手机的手被紫外线照射的时间长，触发了局部的湿疹反应了，而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的缘故。想要通过慢跑流汗完全治愈湿疹，跑步机室内跑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两个月以来，我每个星期跑五次左右，每次一个小时，虽然体重变化不大，尺寸稍微变小，可每天觉得充实了很多。人们常常说，跑步不怕慢，就怕跑得不够长。我再坚持下去，到了五月份，那就是跑步近半年后，能不能找回二十来岁时的苗头身材呢？就带着这样的憧憬继续下去吧。我这样鼓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