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湿疹历程
这个寒假我除了第一周接着准备下一学期的新课,每天都休闲过。不努力工作的愧疚感时时爬上心头。一转念,想起以色列那位写《人类发展简史》的历史学家说他每年有两个月只冥想不工作。自己和他一边,工作时间还是太长了。到今天,我只不过这样过了十来天而已。磨刀不误砍柴工,休息犯懒正是为了开学后好好工作吗。这样一想,心理就倘然了,论文晚点再改,等过了新年到了2023年再说吧。
早上七点半左右起床,打开youtube.com听名中医的养生讲座和黄帝内经的讲座。其中一位叫徐文兵,他和梁冬(听口音和姓,梁为广东大姓)在十来年前 (2011年前后)做了音频广播节目向大众讲解《黄帝内经》。梁替听众读一段《内经》,徐答。问答的形式往往脱离经的内容,加上很多其它的段子,趣味性很浓。准确地说,节目的目的不是讲解《黄帝内经》本身。更准确地说,该节目是戏说《黄帝内经》,或是借节目宣扬中医传统养生。有时,一边听一边做健身气功,有时站桩。生活节奏慢了下来。住在落基山脉的端头,冬天冰天雪地。一边学习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一边学会不多想,不多动,大致符合中医冬天养藏的原则。听完了戏说内经,好像还不过瘾;好在现代互联网提供了无数免受的学习资料,Youtube推荐了倪海厦版的《黄帝内经》课程。倪的课程要正式多了,有志学中医的人,推荐倪版。他是按照书的章节来认真地讲解的,就像正规学校的课程一样。
年轻时一度以为“吃新鲜水果蔬菜”健康,鄙夷儿童少年时期几乎天天吃的穷人菜,如腌菜,腌菜煮熟后再晾晒干的“黑菜干”,腌萝卜,豆酱。谁知道到如今,这些发酵腌制过的东西,科学家们发现有助于消化。年轻时自以为科学的知识其实只是偏见而已。这让我回想起多年前读的Nassim Taleb 所写的《反脆弱》一书。Taleb写的关于投资的书往往有着哲学的高度和那么一丝丝的对现代科学的讥讽,对于养生和保健这么复杂的学问,他更是主张听“奶奶”,而不是听“医生”。因为“奶奶”传授的是几千年实践检验的总结。而所谓的医学科学其历史不过一百年。有些科学发现在短短的几年后又被推翻。Taleb 来自有着悠长历史的叙利亚。看来,只要是在一个有着悠长文明的国家,现代科学和传统往往并存不悖。它们在生活的不同的方面,社会的不同层次,欢快地玩着跷跷板的游戏。关于中医和西医,该信那样?人们大可不必两者取其一。他们可以并行不悖。西药对于急性症通常是试图压制病症而让疾病退步,除此并无它发。这些压制正直的药的效用往往也是短暂的,去不掉病根。下面来聊聊我半年来作为湿疹患者的体验。
我的湿疹发作和发展过程
自六月初发于左脸颊和左侧脖子上的湿疹蔓延到了全身包括头皮和脚背。急性期间我不得不去看急诊吃类固醇类的药压制免疫系统。可这些药一旦停吃,被压制的免疫系统就会强烈反弹,全身又一次回火烧火燎地疼痛红肿,涂抹椰子油已经不再有用。只有把自己泡到冷水的浴缸里,或用冰块敷才舒服些。活到这么大,头一次痛苦到直喊娘。 熬了半个多月,总算约到了皮肤科医生,说这是湿疹(eczema),已经转成了慢性,终身难以治愈,但有一种新药,叫Dupixant.只要每隔一周打一次针,症状就可以得以控制,但这药不能根治,需要终身打,就像糖尿病人一样。心理顿时像浇了一盆凉水,我的健康就这样没了? 见识了类固醇药的副作用,我告诉医生,这个药我要查查资料后再做决定。我想毕竟自己从来没得过这么严重的过敏湿疹。上网查了一下这个新药,好像副作用不少。和类固醇一样不能根治湿疹,而且需要终身使用。因为是新药,即使有保险,也相当昂贵。再说,因为是新药,其副作用对人体的伤害也没有完全彻底的被人类所知。常见的医生开的治疗湿疹的药膏治标不治本,副作用也大,如长期使用,会使皮肤变薄,严重的还会让皮肤成厚重的鱼鳞状而破相;如果长期使用,因为人体的抗药性会增强,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升级药性。我决定再也不看皮肤科医生,而是通过网络查找治疗湿疹的常见中药或是草本来自疗。毕竟湿疹是非常常见的病,美国人当中患病的比例较高。有一些患者属于敏感体质,从小湿疹往往和哮喘并存。有一部分人长大后这些症状会消失。 我小时并没有得过哮喘,只记得冬天时得过几次见风而长的风麻疹,很快就好了。可见我这病很可能因为长期生活在美国,饮食生活起居都和成长的环境大相径庭大有关系。
湿疹患者的衣食住行
病理:通过查找中英文资料,病理基本确定,那就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导致免疫系统过于敏感。用中医语言来说,更具体来些,是“化”的系统出了问题。某些食品(通常是蛋白质含量高的东西,如坚果,奶酪,啤酒)经过胃的”消“到了小肠后不能被“化”掉因而免疫系统以为来了外敌启动强反应机制,分泌组胺,让皮肤发红痒。“消”是食物进入人体的早期发生的物理过程,把食物变细,而“化”是化学过程,将打碎的物质经过化学反应变成人体能够吸收的分子通过小肠来吸收进入血液循环。蛋白分解后一些成份是对人体有害的,通常免疫系统里的巨噬细胞可以将这些成份处理掉。当化的功能出了问题,免疫系统里的巨噬细胞不够多不够强去消灭这些成份,因此免疫系统会进入紧急戒备,调动二级机制,释放组胺,让皮肤发红,通过损坏表皮脱落来释放这些成份,这就是“自免疫系统”出了毛病。西医通常把肠道的“化”功能出问题称作“肠漏”。中文讲eczema 翻译成“湿疹”直接道明了中医认为的病因,那就是身体过于“湿热”造成的。想要治病,先要调理脾胃。中医常规药,如“祛湿归脾丸”或“四物汤”等。好在现在,从网上就可以买到中成药,这些药据说是在加拿大加工而成,通常按营养补充剂来卖。
衣:从八月份开始,我不得不穿纯天然柔软的宽松衣物。2021年备下的所谓透气的高科技昂贵的运动衣物不得搁置。头皮的湿疹又让我的头发干燥毛糙蓬松。想要漂亮的心是不得不丢到垃圾箱了,社交的心也没了,每天关心的吃了什么东西,湿疹变重了,此后就把它从饮食里剔除。咖啡因为是温性的,最好也要排除,该喝绿茶。 当然,啤酒一类含酒精的饮料是绝对不能再喝的了。
在饮食上,不吃加工过的食物,这包括西式香肠sausage, 培根,超市的烘焙类食品,牛奶和其它奶制品 (中医认为牛奶会造成体湿而致病)。坚果因为含蛋白质高,也要少吃或不吃,还有荤辛发的食物如洋葱,姜,虾和其它海产品。另外还要避免吃温热性质的食物,这包括牛羊肉,鸡肉 (鸭肉,猪肉可吃),烘焙的食物最好不吃,不仅仅因为含有麦麸,而且是烤出来的食品,火气大。”巧克力“也属于温热性的食品,因此也不能吃,某些南瓜(包括Acorn squash)。有一次,我做了土豆,Acorn Squash,还有半个洋葱做成浓汤当晚餐,吃不到一半,身体已经发痒,一晚没睡着,以为是洋葱作祟。第二次接着做这样的浓汤,不加洋葱吃了照样发痒,查到了南瓜类属温性,总算是找到了元凶。我喜欢吃好市多的羊角面包。一月一次的购物,每次必买一盒十二个的羊角面包,早上放到小烤箱里热四分钟,酥脆可口。代价是在那十二天,我头皮的湿疹会发脾气,用手摸是湿的。羊角面包吃完,早餐省去它,头皮的湿疹就干了。好市多的袋装培根碎烤了也好吃,吃了它,湿疹的反应比羊角面包厉害多了,不得不戒了。即使湿疹完全治愈了也不吃它为妙,里边少不了各种人体无法化的防腐保鲜保色的人工添加剂。水果中,热性的芒果、橘子也不能吃。香蕉,苹果,柠檬,蓝莓之类中性或凉性的水果没问题。
发酵过的食品有助于肠道好菌种的培养,要多吃,这包括韩国泡菜,腌菜,酸菜(东北的,还有德国人的Sauer Kraut 和东北酸菜很像),发酵过的牛奶(Kiefer), Kiefer 比酸奶(Yugort) 要稀,是常温下发酵的。发酵过的红茶,按发音不妨翻译成昆布茶(Kumbocha),在美国超市都有卖。这款酸酸甜甜的饮料确实厉害,喝了半瓶,一天需要大便三四次,好像肚子里积了很多废物,就等着Kumbocha来工作似的。第二天不吃后,就不拉了。昆布茶据说源自中国,传到俄罗斯,又被日本人带到日本国,现在这茶在欧美被尊为健康饮品,一小瓶就需要五刀,价格是垃圾饮品可乐类的十几倍。水果中,热性的芒果、橘子也不能吃,香蕉,苹果,柠檬,蓝莓之类的没问题。早餐可以吃搅拌机打碎的苹果柠檬汁。做法是半个或整个苹果,半拉香蕉,半个柠檬加上Kiefer, 打碎了,当早餐吃了一个多月,效果的确不错,湿疹的痒被控制在可以正常工作生活的范围。腹部的湿疹好像已经治愈,疹子已经没了,皮肤的红斑已经完全褪却。去病的过程”三分药七分养“非常有道理。我这湿疹病,只要回到成长时期的”穷日子”,吃过去南方穷人式中餐,米饭+咸菜,没有水果,只有节日才有肉吃,病的源头就去了十之七八。
行:再说运动,运动量适中,不会出大汗的没有问题。户外的话,需要遮阳防嗮,紫外线的刺激会让慢性湿疹变回急性。我的眉骨处,额头,还是双手背一直是红的。这些部位不好保护。科罗拉多州高海拔,紫外线太强,而我又没有涂防晒霜的习惯。出门运动,穿上一般的运动衣服,遮阳效果也不行。有一个周末,我骑自行车到附近的一个湖玩,结果第二天,背上又开始发痒,湿疹又扰眠了。原因的运动服后背的面料往往太透气而遮阳效果差,紫外线激发湿疹的活性造成的。另外,身体的背部,特别的肩背部汗腺更多,运动后一定要擦干汗液以免湿疹加重。到今天,我的后背,特别是肩膀和大臂的肌肤还是惨不忍睹,大概这些部位汗腺发达,因为我坚持运动而导致湿疹的恢复延缓。
中医不赞成人们在寒冷的冬天跑步锻炼。整天坐在电脑前的人,我认为即使在冬天最好还是坚持慢跑,而不是像中医建议的那样在家窝着。工业化的社会里,从事白领工作的人是四体不勤的,正需要运动来帮助气血活到。假使时光倒装,不需要倒到很远古的黄帝时代,即使只是短短的三四十年到我的少年时期,每天需要的劳作要比现代白领办公室的生活多得多。去村中的水井打水,手提或肩挑回家,用土灶给家人做饭得一把一把地喂柴火,时不时起来看锅,洗碗,扫地,喂猪,到池塘边洗衣,等等都需要消耗体力。如今,这些繁杂的家务活都消失了。当然,如果你的工作需要你不断地动,大冬天不需要太多的活动量,那你也不用进行能出汗的运动。如美国各种帮人维修房屋的个体户,虽然他们大都用电动的工具,他们每天的活动量要比每天坐在电脑前的白领们多得多,每天需要微微出汗的运动要求对他们也不适用。
病因猜测
《黄帝内经》一段话非常有意思。“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医认为人之所以生病是源于外邪。
这段话认为发病和病根种下之间有一季的时间差。湿疹是湿热造成的,算是温病。现代医学认为湿疹的病因有很多,各个因素之间互相作用,很难区分开来。我的湿疹发于春末夏初,再加上无知没有在发病的初期去看医生确诊后注意保养,而是给湿疹添油加料才导致它发展到如火如荼遍布全身的重症。初发时,我无视之,照样在烈日下骑车,跑步甚至以不惧酷暑坚持锻炼为豪。直至我在好市多买了我人生的第一箱灌装啤酒。每日运动完后,喝一罐冰爽的啤酒。这些啤酒成了湿疹的催化剂,迅速扩散变严重。
既然种病和发病有时间差,而我的病发于春末夏初,那么我的病根实在冬天或初春时种下的。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我真是有些疯了,想通过体力劳动来疗愈心理的烦恼,因此决定自己Tuckpointing 百年老屋的石头地基。从homedepot 运回来十五六袋的水泥,用手动工具,铁耙子,将地下室石头缝之间风化成粉的砂子扒出来,再用水泥浆塞进去。最后我还把扒出来的有百年历史的砂子从地下室一点点地抬出去。这项工程从十一月份开始,每天干几个小时,一直干了一个半月。在这段时间里,我大概吸进去很多百年的霉菌和湿气,因此种下了病。干完地下室的工作,我又开始油漆后院放火逃生梯子,用的是气味严重的油性漆。到2022年初,我的左脸颊开始有一五分钱币大小的疹斑,这斑块有些痒,但不妨事。到后来,无知中在毒日头底下跑步,和每日一罐的啤酒,让湿疹有了发展壮大的机会。除了这些,还有情志上的原因。从四月份开始,我开始网上看房,准备在秋季学期开始前从圣村搬到丹佛。丹佛的房子在2022年的上半年牛气冲天,上涨了30%-40%。看中的房子不加价20%抢不到。长话短说,跨州搬家,换工作增加了不少压力,对湿疹的发展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结语
确诊后经过调整饮食,湿疹得到了控制,好了六七成,基本不影响日常生活。以后的日子,要继续让饮食回归健康,不吃加工过的食品,多吃发酵过的食物;坚持有心率控制的慢跑,站桩,打坐和气功,周末有空欣赏湖光山色。晚上十点前就寝。就像那句《黄帝内经》中人人耳熟能详的名句,”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放慢生活脚步,才能对自己的身体有知有觉,自己才是身体健康的第一负责人。
上午到小区的健身房慢跑48分钟,平静地过了2023年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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